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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幸宜

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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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練馬師叫華禮納

英國溫莎古堡六英里外,位於伯克郡雅士谷的雅士谷馬場,每年六月下旬都會舉行國際賽馬的盛事。不論國籍膚色,連阿拉伯酋長都帶上高帽,以表對皇室的尊重。今年除了疫情過後,加上女皇登基70年之外,特別的是多了一個稀客,不是別人,而是來自紐西蘭的知名練馬師華禮納。雅士谷馬場之內的預賽沙圈,相機閃光燈不斷跳蝶所造成的陣陣炫光,直映華禮納被棒球帽遮起來的半邊臉,不帶半分緊張之色。

兩匹戰駒「家事國事」(Home Affairs)和「綠化帶」(Nature Strip)賽前熱身,快跳四個化朗(一個化朗為英國長度單位 200米,四個化朗即為800米,馬圈通用語)。「家事國事」先拔頭籌,由鞍上人控制步速的「綠化帶」從後跟上。最後雙雙輕鬆直奔雅士谷馬場的終點線。蜂擁而致的傳媒未有體恤練馬師正忙於晨操,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拜托,看這邊來!」。華禮納在訓練「雲絲仙子」期間早已對此場面司空見慣。揮袖命人將兩匹馬帶到眼前,好讓他能好好檢視兩匹馬晨操後的狀態,一邊應付傳媒,一邊聽鞍上人的匯報。華禮納對馬匹細心照顧,體貼入微,親手把水桶填滿犒勞剛完成辛苦操練的馬匹。眼前這個沒有絲毫架子的練馬師正是打破澳洲知名練馬師湯美史密夫(TJ Smith,活候夫人先父)所創造,長達37年的頭馬紀錄。自2010-11年馬季後,一直坐在冠軍練馬師的寶座,寸土不讓。 136場一級賽的榮譽,加上幾年前部署「雲絲仙子」摘下25場一級賽及33場連勝實在不容小覷。

出身於紐西蘭一個小鎮的華禮納,沒有含著馬圈的「金鑰匙」。祖父母經營一個小小的育馬牧場,只有寥寥數匹雌馬。華禮納從小跟著熱愛賽馬的爸爸,每個月一次到鄉村小鎮的馬場感受氣氛。想當日,一個無名小子遠洋過海從紐西蘭來到悉尼玫瑰崗,資金緊拙,既沒父蔭又沒人脈。伯樂在如此這般情況下,難遇千里馬。剛開倉的華禮納靠著自己的真材實力、後天努力以及堅忍不拔的耐性,以改善其他馬房的棄卒以証明自己的能力。2008年,終於憑籍「三晉榮耀」(Triple Honour),贏出唐加士打讓賽,打響了華禮納成為「一級」練馬師的頭炮。當時的華禮納對這次一級賽勝利抱著半信半疑態度,懷疑自己的實力,懷疑這次的勝利全因行運之神作祟。不過,今時今日的華禮納坦言不再畏懼,並不奢望每季都能練出「雲絲仙子」這般水準的神級馬,專注於做好自己。

被問到當年韋紀力執韁「黃銅公子」(Brazen Beau)出戰雅士谷鑽禧錦標僅得第二的一役。華禮納並無對韋紀力有任何責怪之意,他笑言一句:「幸好他們要責怪的是騎師,不是練馬師。」他認為世事難料,若然韋紀力當時並無這樣做,黃銅公子可能跑得更差,來個第三甚至第四。執著過去並不是他的作風:「倘若黃銅公子並無交出當日的出色表現,也許今日我亦未必能夠站在這裡。」黃銅公子出自名種馬「戰無不勝」(I am Invincible), 今時今日已經自立門戶成為澳洲獨當一面的種馬,2022年配種費定價$247,500澳元。「戰無不勝」已經年屆18,知名國際育馬場古摩亞(Coolmore)正四處搜尋更多接班馬。勝出兩項一級賽的「家事國事」正是古摩亞覬覦已久的繼任馬。現時頭季配種費用定為$110,000澳元,是澳洲史上最高的首季配種金額。今仗的鑽禧錦標除了有望大大提升「家事國事」 的身價外,還能夠打開歐洲種馬市場。

「黃銅公子」出戰雅士谷僅敗,令華禮納與贏出首場大洋洲以外的賽事殊榮緣慳一面。今仗兩匹佳驥將華禮納再次帶到這個國際舞台。言談間感覺到他淡泊名利的態度,實在為人所敬仰。從華禮納身上能夠真正感受到的,無疑是大練馬師的氣派。華禮納面對未來,並無太大野心,自言想當個賽馬運動的「宣傳大使」,未來只希望做好自己,繼續帶給大家更多精彩及正面的馬圈傳奇故事。「我很感激賽馬這項運動給予我的一切。我一心只希望賽馬能夠繼續下去。我們這一輩練馬師比上一輩來得更易。相較之下,我是非常幸運的。馬房有一班得力助手,上下都對我不離不棄。我只想盡力,不要辜負前人留下來的一切。相信前輩們最想見到的是賽馬運動一直走下去,一百年甚至乎二百年。」

「不論是墨爾本盃,肯塔基打吡,杜拜世界盃,甚至乎雅士谷這幾場一級賽;勝利的背後都是工作人員和騎練每個早上零晨三時起床的辛勞,對他們的付出,我有的是尊重和無限的感激。」身為一個在澳洲及國際馬圈備受尊重的練馬師,靠的不單是從練生涯上所獲得的成就,而是一份對馬圈每一個人都抱著尊敬的態度。言談間的他喜歡前一句敬佩騎師及策騎員的努力,後一句敬重一班為他辛勤努力的馬房上下員工。離開傳媒的窮追猛打之前,華禮納補充一句「能夠成為一個練馬師,是我的榮幸。」馬圈有這樣的一個飲水思源練馬師,確是馬圈的榮幸。原來,有一種練馬師叫華禮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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